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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很多人问我是如何发现KAWAI 菌的?
  在这里,我做出回答。每当我目睹因生活习惯而引发的身体疾病时,特别是癌症患者的悲惨样子时,都会发自内心地呼喊:"为什么现代医学(治疗医学)无法救治癌症患者,这不正常!在如此悲惨的身影面前,治病救人是使命"。"在病入膏肓前必须采取救治措施",并将"宁可防病于未然,不可治病于已发"铭记于心。我于心中暗暗发誓,一定要找到无副作用、且对预防医学有用的药物。此时,35岁的我还在遥远的美国匹兹堡市慈爱医院(Mercy Hospital)癌症研究室,任终身研究员。当时虽踌躇满志,但因脑海中还没有形成具体的思想与方案,于是沉浸在美国的研究生活中。

  就在这时,不幸却突然降临在我和我的妻子身上。

  我唯一的兄长,年仅54岁,突然去世了。

  这件事,促使我下定决心回到日本。
  当时,日本的研究经费还很少。因此,最终我选择了研究经费充足的民营企业。即便如此,还是无法开展癌症病毒的研究,因为这需要庞大的研究经费。
  我曾抛弃过日本一次,为何抛弃?因为在日本,当时微生物领域的研究主流是分子生物学。
  且日本所有的研究都在模仿美国和欧洲。我十分厌恶模仿,因为模仿不需要独创性的思维,只要有技术就可以模仿。我厌倦了这样的日本,于是定居美国。
  即便现在,在日本独创性的研究依然非常少,净是模仿。我坚信只有一流的研究,才能诞生好产品。对人没有帮助,对社会没有贡献,就算不得是一流的东西。

  回国之际,我拜访了肠内细菌研究领域的权威Dr Savage,并讨论了我的想法,这才满怀自信地回到日本。
  最初并非以发现和产业化为目标,而是从老化和肠内细菌的角度出发,脚踏实地地开展了生活习惯病的研究。
  这是因为,所有生活习惯病的发病率都随老化而増高。
  为什么关注肠内细菌呢?因为肠内细菌和人有着长达500万年的共生关系。也就是说,人类身体中已有的东西对人来说至少是安全的、已适应的。
  至今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人从以上观点出发考虑肠内细菌。而约300种、100兆个的肠内细菌究竟对人类有什么样的意义呢?这个单纯的疑问是我研究的第一步。并凭借治疗生活习惯病的激情,有了惊人的结果。

  三大生活习惯病,尤其是脑疾病及心脏疾病的最大危险因素是动脉硬化。

  简单地说,胆固醇与中性脂肪是罪魁祸首。特别是动脉硬化,潜移默化地发展,看不见摸不着,所以很可怕。
  如果能发现降低胆固醇的菌株,三分之二的生活习惯病就可得以解決。但实际上研究从哪儿切入,我也很迷惑。这段时间,我在欧洲《肝臓和老龄化》中发表了一篇关于肠内细菌降低胆固醇的鼠药效学实验。简单来说,是关于鼠的老化及肠内细菌的研究中胆固醇随老化而増加(人也一样,随老化而出现动脉硬化),但肠内寄居细菌的鼠较肠内无细菌寄居的鼠,其胆固醇増加明显较少。
  也就是说,肠内附着细菌的鼠,即使老化了,但其胆固醇不会明显増加。
  这是发现KAWAI菌的第一启示。
  与我所估计的一样,肠内细菌对生物体发挥了很大的作用。当我意识到这是世界上首次关于肠内细菌可降低胆固醇的发现时,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。

  既已发现肠内细菌可降低胆固醇,之后只要确定菌种就好了,但实际上确定菌种极其困难,因为人体的肠内细菌约有300种,合计约100兆个。因此,缩小细菌种属的范围,是推进研究的突破口。

  此外,我在深入思考的同时,反反复复认真回顾自己的研究数据。

  英文杂志《微生物与免疫》上发表的两个研究,给予了我启示。

  其一是,肠球菌(由人体采集)显著抑制十二指肠粘膜中非必须的碱性磷酸酶(癌及肝功能障碍引起该酶的増加)的活性。

  另一是,由人体采集的肠球菌(乳酸球菌)、双歧杆菌(乳酸杆菌)、乳杆菌(乳酸杆菌)混合给予,并考察对胃、肠及各部位的附着性,发现对比其他的乳酸杆菌及双歧杆菌,肠球菌呈压倒性优势。

  从这两个世界首次发现的研究成果,我决定把重点放在肠球菌的研究上。
  肠球菌在胃至大肠的附着性良好,如大量寄居,我觉得一定对人体有益。与其说觉得,不如说相信。
  也许,这就是我和其他科研人员所不同的自信吧。总之,我要从人的胃肠道中,发现可使胆固醇降低的肠球菌。目标定下了。看似简单,定下这个目标前,我曾不眠不休地持续努力。
  我很喜欢回顾研究数据,现在依然如此。因为,以往的数据中隐藏着重要的提示。轻视过去数据的人,不会有世界性的重大发现。因为,研究数据不会说话。几次,甚至几十次地反问自己,不厌其烦地回顾、熟悉数据时,绝妙的主意可能就会浮现。
  人对事实(研究结果)必须抱着谦虚的态度,最怕是不懂装懂。这可能就是我的"自信与骄傲",又或者是思想和哲学。也可以说是极端的自信,或是乐天的自信。
  自信源自结果。刚开始就想有世界性发现无异于痴人说梦。大部分的科研人员,不懂装懂,或开始就期待重大发现,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。殊不知,重大发现是源自微小而踏实的研究结果的积累及强烈的使命感,也可以说是对人的关怀和爱。我的初衷是助人、贡献于社会及治病救人。
  我的信念从来没有变过。能否有重大的发现,取决于是否有这样的抱负,这种抱负或许是与生俱来的。

  科研人员别无选择,唯有默默无闻地研究。
  这条路很艰难,但是,一旦回头全盘皆输。

  于是,朝着目标我开始了降低血液中胆固醇的肠球菌的探索。
  我的研究团队全力以赴,勇往直前。
  『题外话,极少数人理解和赞成我这个世界上初创的研究。(赞成我的有吉川政己・东京大学医学院院长,伊藤洋平・京都大学医学院细菌学教授)』
  我的研究团队中大多数人,也曾困惑过,这无可厚非。因为要做成至今没有任何人做过的事,非同一般。所以年轻的下属们也需要勇气与毅力。但这种情况,我最初就有心理准备。

  我踌躇满志地回到日本,是为了开展世界首创的研究,消除生活习惯病。这在世上被称作"趾高气扬"。是,趾高气扬地朝重大发现迈出了第一歩。从事科研以来,我从未感到如此幸福。
  没人赞成我也不要紧,一个人也一定要坚持到底。正是因为这种坚韧不拔的信念,我心中充满了干劲。即便现在想起,仍然很是激动。
  实际上,我的团队中大部分的科研人员能来,是因为我的激情和创意。我至今依然感谢这些人。

  研究开始了。

  那段时期,从胃肠道中采集肠球菌还很困难,内窥镜和胃镜的开发远未成熟。
  因此,我就以粪便为样本寻找肠球菌,日复一日从中寻找降低胆固醇的菌株。因为,不管是活菌还是死菌,粪便中的三分之一至二分之一均为肠内细菌。当时,即使反感内窥镜的人,也进行了粪便采集。
  建立了动脉硬化的鼠模型,并对该鼠每天投喂新培养的肠球菌,但效果甚微。
  半年左右,发现了可略微降低胆固醇的菌株。但是,略微降低胆固醇的菌株,对人、动物的脉硬化治疗没有效果。不知不觉,试验的肠球菌数超过了500株。
  『题外话,本人虽然好酒,但已戒酒5年半』

  分离、提取一个乳酸肠球菌,并对鼠进行给药试验最少需要2周,因此出结果要耗费1个月。不光是我的下属疲惫至极,连我也没有周末,经常回到家中已是半夜。
  但我们坚持不懈,无怨无悔。

  为什么?因为我的字典里不允许出现失败二字。只要努力了,就没有失败。过程中受到挫折,夹着尾巴退缩才是失败。正因为感受过成功时的喜悦,才更让我百折不挠。
  当时的我刚过40岁,正值壮年。整整2年没有给自己放过假,试验的肠球菌足足超过了1000株。为什么要这么严格要求自己,是因为我心中近乎自负的使命感。美国匹兹堡市慈爱病院中所目睹的癌症患者的悲惨景象,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,即便现在,还时常浮现于眼前。因此,救治生活习惯病患者是我的使命,也是"志愿"。仅依靠热情的科研,不会长久,也不可能有重大发现。追求幸福的人不能没有使命感。而大部分所谓的科研人员,包括大学及民间,基本在100株前后就中止了研究。特别是日本人,不愿意做有风险的、初创性研究,仅仅在保险地模仿。
  没有使命感及独创性的理念,就不可能取得重大发现。即便已超过1000株,肠球菌的探索仍在继续。然而,大概超1400株的时候迎来了转机。
  终于发现了!当晚,与下属们举杯庆祝,因我已戒酒,虽然干杯时用果汁代替,却幸福地陶醉了。发现了显著降低血液中胆固醇及中性脂肪的肠球菌,确定该乳酸球菌为粪肠球菌属,并命名为超级乳酸菌KAWAI。在国际肠内细菌学会上,以发现人——我的名字命名为KAWAI菌,并使用于论文。

  该KAWAI菌使胆固醇降低了44%,使中性脂肪降低了73%,其降低率惊人。

  动脉硬化的研究光用鼠不够充分,还必须证明对兔及人体的给药效果。进而,在临床试验中证明了患者胆固醇最大降低57.2%,中性脂肪最大降低46%。

  『题外话,可略微降低鼠的胆固醇、或略微活化免疫能力的乳酸菌食品数不胜数。』

  已于学会上证明KAWAI菌系世界上首次从人体肠内细菌发现,可显著降低胆固醇及中性脂肪。

  1984年6月22日,受邀日本动脉硬化学会学会讨论会,我挺着胸膛,自信地做了演讲。

  恰好6月22日是我妻子的生日。

  该研究结果曾被刊登于《读卖新闻》的头版头条,及以《朝日新闻》、《毎日新闻》为首的日本各大报纸,受Medical Tribune(医学论坛)报纸报道过,并在世界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。
  最后,KAWAI菌的另一特长是,对比活菌,经热处理的灭活菌具有更强的效果。而世间上,至今仍普遍认为活乳酸菌更有效。

  (尚无数据证明活菌效果好)

  KAWAI灭活菌对动脉硬化更有效果得多。

  该研究结果从根本上颠覆了动辄唯活菌有效的谬论,系世界上首次划时代的发现,
  提笔至此,虽然觉得远远没有写完,
  但鉴于篇幅有限,至此搁笔。
  最后,

  对支持我的妻子,在我严格指导下追随至今的各位同僚,及临床医院的医生们表示由衷的感谢。
  此外,衷心地希望众多读者,哪怕只有一人,能意识到预防医学重要性,并通过KAWAI菌度过生命中健康的每一天。


河合康雄